老婆婆的眼袋

整形外科公佈的數據,雙眼皮手術經常是第一名,這裏面有些認知錯誤,原因是統計的時候,眼皮手術的項目,包括單眼皮的雙眼皮手術、眼皮鬆弛的拉皮年輕術、下眼皮的眼袋去除術等等,近年來由於人口老化,眼皮手術裏面其實眼袋佔比較多的百分比(大約55%)。

有一個民國10年的老婆婆自己來看門診,要求去除眼袋,老婆婆住在花蓮,個子不大,皮膚很黑,眼窩凹陷,歲月的風霜寫在臉上,她的皺紋很深,一條一條好像用美工刀刻上去似的,老婆婆想整形的下眼皮,是臉上最不顯老的部位!身為整形外科醫師的我,因而有點為難!老婆婆無視我的無奈,很高興的說:「林醫師,請替我安排最快的時間作眼袋手術,我要去日本了!」我說:「為什麼去日本要作眼袋呢?」老婆婆臉上出現紅暈,聲音嬌柔的說:「我讀小學時與一個日本男孩同學,男孩很喜歡我,台灣光復之後男孩回日本我們失去聯絡,這期間我的丈夫過逝,男人的女人也亡故,三年前他從小學的通訊錄知道我的地址開始寫信給我,我們才聯絡上!」,老婆婆乾枯的臉龐因為閃耀著光芒逐漸亮麗起來,「林醫師!我們寫的信很浪漫喔!他的文學修養很好,用的詞比較深奧,我的學問沒他好,可是我也寫得很認真!」

老婆婆從皮包拿出一疊〝情書〞,居然每封都是工整的毛筆字,內容我看不懂,但是〝瞳〞字重覆出現,似乎老婆婆的眼睛是男人甜蜜的回憶!我這下才了解老婆婆想作眼袋的原因!

老婆婆的眼袋順利完成,她非常開心,笑得眼睛瞇成一條線,臉上的皺紋似乎又添了許多條,老婆婆答應回程來看我,我無法感染她的喜悅,不斷想像分開了七十年的二個人,見面的剎那會如何被對方的容顏嚇昏!老婆婆這三年的美夢即將幻滅!

因此當老婆婆提著禮物出現時,我真的不敢相信!她得意的敘述日本之旅,每個經驗對她似乎都是喜悅!

老婆婆講個不停,我忍不住問她:「男人有提到你的眼睛嗎?」老婆婆說:「男人白內障視力不好,他說我還是以前的樣子,林醫師,你不知道我們有多談得來,每個晚上都聊到深夜呢!」老婆婆的話讓自以為很會作眼袋手術的我感到慚愧畢竟整形醫師算什麼呢?!上帝才是最偉大的設計師啊!